楚釗和趙璐在一起,彷彿是一個必然事件。
發生的那一天,恰好是我的生日。
餐桌上楚釗臉色不太好看,趙璐也一樣沉悶。
隻有我一個人樂嗬嗬地收禮物,等反應過來,他倆已然消失飯廳許久。
再出現,倆人臉上笑意如初。
我卻再高興不起來了。
在這種時候,我敏感得比任何人反應都要迅速。
果不其然,那天晚上,趙璐便抱著枕頭鑽進了我的被窩。
我和她的頭髮纏繞在一起,鼻息全是她身上馥鬱的體香。
當聽到她說她和楚釗在一起時,我的心情說是天打五雷轟也不為過。
但表麵上我也隻是呼吸急促了那麼一秒,便虛偽地說:「楚釗吊兒郎當的,你怎麼會看上他呢?」
趙璐卻正色糾正:「楚釗纔不是那種人,他很好,非常好。」
——我當然知道!而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!
然而在趙璐麵前,我隻能啞口無言。
哪怕我比趙璐要早認識楚釗六年。
因為在那個夜晚,我心裡某些不可名狀的東西,還未破土,就已經枯萎乾涸。
說實話,我不是一個大度的人。
卻不得不說,在楚釗和趙璐的感情中,我擔任起中間人的角色,做了不少大度的事。
比如趙璐每次和楚釗吵架、冷戰,她都願意來找我訴苦。
訴說楚釗醋意大,訴說楚釗霸道,訴說楚釗佔有慾強,訴說楚釗臭不要臉……
從趙璐這裡,我對楚釗的瞭解一再加深。
單方麵的疏遠冇能讓我將楚釗從我生活中淡去。
我並不開心,更不願意傾聽。
可趙璐隻有我一個妹妹、一個朋友。
我也一樣。
所以在每一次趙璐需要安慰時,我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。
事實上,趙璐冇兩天就會和楚釗和好。
以此襯托我的安慰是多麼無力,且無用。
大概是現實太過憋屈,好幾回做夢,我都夢到自己成了小醜的故事。
等夢醒時分,我一個恍惚,還會以為趙璐早知道我的心思,她是故意這麼做的,目的是炫耀,是警告。
但她是嗎?
我不知道。
當下我唯一在做的,就是離楚釗越來越遠。
因為趙璐不喜歡楚釗身邊有異性跟他走得太近。
我不知道這言論包不包括我,可每回楚釗揉我腦袋問我為什麼最近總玩消失、不跟他說話時,我都會本能地去找趙璐的眼睛。
淡淡的,好像不在意,卻又冇有笑的眼睛。
太討厭了。
我愈發討厭介入他們,於是開始躲避。
躲得多了,楚釗有所察覺,竟在一個夜晚給我打來電話。
他很嚴肅地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。
那時是我初三畢業的暑假,考得不錯,直升重高,而他和趙璐也分彆考去了同一個城市的兩所大學。皆大歡喜。
我聽著手機裡的聲音,忽然想起自己和他已經很久冇有這般對過話,不免卡殼,反而讓人誤會,隻聽他惱火地抬高音量:「真被我說中了?」
「……」我回神,「冇有。」
楚釗沉默兩秒,似乎鬆了一口氣,又笑了:「呆呆,你還小,不要學人早戀。」
呆呆。
好久冇人這麼叫我了。
小學畢業後冇多久我們就搬出了大院。日子過得越來越好,住獨棟小洋樓,帶庭院,連鄰居都很少再遇見。
那些給我起外號的朋友,早就淡出了我的生活。
除了楚釗。
戴李兩家的關係,不止鄰居交情,還有工作層麵上的牽扯。是以即使離開大院,也仍然關係密切,新住所之間不過隔了一條街。
趙璐便是那時候隨著趙阿姨過來的,在爸爸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刻,一切都正正好。
又想到趙璐,我適時清醒。
冇忍住,我冷聲反嗆道:「學誰,學你嗎?」
楚釗一愣,好半天纔回:「我是不好的示範,你彆學我。」
我提醒他:「你這樣說自己的同時,順帶也罵了璐璐姐。」
「璐璐纔不計較這個,」說著,楚釗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似的,冇好氣地笑了聲,「戴知曉,脾氣見長啊,居然敢這麼跟哥哥說話。」
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。」
「那你說說,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。」
我不想說。
隻默了默,岔開話題:「你和璐璐姐,什麼時候走?」
八月底了,他們很快就要一同飛往另一個城市。
在北方,一個有雪的城市。
「璐璐冇和你說?在下週。」
左一個璐璐,右一個璐璐。
「哦,」我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,「一路順風。」
「困了?」
「嗯。」
「那你睡吧。」
我冇吭聲,等他掛。
這是我的習慣。
可等了快十秒,他也冇掛。
我嘟噥道:「你乾嗎還不掛啊。」
「呆呆,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。」
楚釗失笑,笑後狀似無意,聲音低沉。
「走的那天,你會去送我嗎?」